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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章登門拜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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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章 登門拜訪

蘇戚花了一點時間,才從陳舊的記憶中翻出個面目模糊的女人。

她不記得戚映萱長什麽樣了。只記得挽春園的栽贓陷害,鮮血淋漓的屍體,以及薛景寒匆匆趕來的擁抱。

有些事對於其他人而言,只是昨日雲煙。而在蘇戚心中,早已跨越了十餘年的漫長時光。

“薛景寒不可能豢養外室。”蘇戚思路清晰,“這不是他的行事風範。有我沒有,都是如此。”

姚常思擰眉,提出質疑:“如果戚二真是他的外室,也好解釋為何他這般對待你。”

蘇戚搖頭:“他沒變心。”

只是不愛她了。

不愛任何人。

蕭問亭覺著沒勁,枕著椅背懶洋洋道:“哎,大概是這個女人喜歡臆想罷。我在螺陽山住的時候,也認識幾個理所當然胡思亂想的瘋子。比如蕭雲啦,笑奴啦……”

數著數著,長嘆一口氣,“都死了,說她們有什麽意思。”

少年清秀的臉龐籠著寂寥孤獨的神色。

蘇戚看他一眼,淡淡道:“哦。”

蕭問亭陷入沈默。

蘇戚:“別裝可憐,沒用。”

“……好的祖宗奶奶。”蕭問亭瞬間活潑起來,扭身往外跑,“我去接替斷荊,看家護院!”

堂屋只剩兩人。姚常思猶疑片刻,想說些什麽,又沒有開口。

蘇戚心知他對薛景寒有成見,但個中原因實在難以解釋,她也不想提薛景寒,轉而問起別的事:“你家裏還沒派人過來?”

事關回京,姚常思的興致高了些:“沒,不過應該快了。”

說什麽來什麽,當天下午,姚家的書信寄到此處。姚常思納罕為何還特意寫信,拆開一看,當即懵了。

蘇戚見他神色不對,問:“家裏說什麽了?”

姚常思茫茫然看過來,嘴唇張合:“祖父告訴我,薛相已經知道我來找你,為了家族清譽,望我多加保重,自尋生路……”

蘇戚把信接過來讀,竟然是姚承海親筆所寫。內容不多,措辭嚴厲而冷漠。簡單翻譯一下,就是說姚常思蹚渾水太沖動,不顧姚蘇兩家的名聲。家裏本來費盡心力尋他回去,結果還是慢了一步,現在薛相得知此事,再接他回京也晚了。既然人已經在刈城,自個兒想辦法求生吧,總歸不能讓姚常思牽連姚家。

蘇戚:“姚大人對你很生氣啊。”

姚常思變得特別蔫吧。

“你家裏肯定做好了準備,一旦薛景寒要責難姚家,就立即把你推出來,任由他處置。這樣才不會把事情鬧大。”

姚常思:“……嗯。”

“大概是殷家黃家的境遇,讓姚大人不安了。”

“是呢。”

“不過你不用擔心。”蘇戚折起信紙,塞到他手裏,笑道,“你我清清白白,薛景寒不會找你麻煩。”

就算她和誰發生點兒啥,那個人也不會關心吧。

蘇戚收斂神思,溫言寬慰道,“你來尋我,是一片好心。萬一出個什麽事,我會護著你的。”

姚常思心下稍安,轉念一想不對味,怎能讓女子保護自己呢?待要反駁,蘇戚拍拍他肩膀,去找魚娘說話了。

……

蘇戚現在每天依舊要接受治療。魚娘說,她的身子看著似乎好了,其實虛得很,哪兒哪兒都得精心調養。因此,針灸和湯藥不能落下,筋骨關節需得時常按揉,多活動也很重要,畢竟心肺受過損傷。

魚娘怎麽說,蘇戚就怎麽做。

她不嫌麻煩,總歸身體是自己的,必須珍惜。

但是針灸真的疼,而且湯藥非常苦。

蘇戚躺在榻上,看著胸前密密麻麻的金針,跟魚娘閑聊:“姚小公子家裏的人,都很寵他啊。今天那封信,嚇唬的成分多些,倒不是真要拋棄他。”

姚承海精明得很,估計是知曉薛景寒不可能和小輩計較,而姚常思秉性正直不會逾矩,所以幹脆把姚常思放置一段時間,叫他擔驚受怕吃個教訓。

或許也想借機試探薛景寒對蘇戚的態度。

魚娘捏著一根針,搖頭道:“你們這些大門大戶的,說話做事就愛彎彎繞繞,一點都不坦誠。”

蘇戚直言:“我就很坦誠啊……嘶,輕點兒。”

魚娘不以為意:“你是被慣壞了,沒心眼子,若是家裏姊妹兄弟多,哪兒能活得這麽隨性。內宅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。”

蘇戚一想還真是。

蘇宏州的雙親早已離世,幾房兄弟都在外地,他自己全心全意照顧女兒,甚至再未娶妻。整個蘇府,除了蘇宏州,就數蘇戚地位最高,沒人敢算計欺負。

所以原身十幾年過得肆意妄為,她穿過來以後,也同樣不必操勞瑣事。

“老爺子待我很好。”蘇戚喃喃說著,轉而問道,“魚娘,你家裏是怎樣的?”

魚娘沒回答,沈默很久,輕描淡寫道:“我忘了。”

姚家不打算接姚常思,北地郡那邊也不太順暢。蘇戚始終沒等到蘇府的人來刈城,斷荊專門打問過,原來好巧不巧有一夥流竄的匪徒打劫官道,燒了途經北地的驛館。她的信件未曾寄到地方,便付之一炬。

匪徒此舉公然挑釁朝廷,據聞龍顏大怒,派遣周圍駐軍大力剿匪。此是後話。

總之,蘇戚暫時滯留刈城,時不時和湯竇鬥智鬥勇,閑暇之餘與斷荊或蕭問亭交手練劍。

月底的時候,阿隨開始蹣跚學步,跌倒了也不懂得哭。魚娘和姚常思操心他,總要時時看護,整個院落充斥著熱鬧的歡笑聲。

而幾千裏外的衍西邊關,穆念青終於展開了遲到多時的信件。

他幾乎控制不住手指的顫抖。

這封信早就寄到了。可是當時流言甚廣,部下將士心有微詞,不願他再與蘇戚產生糾葛,便把信件壓了下來。

和姚承海一樣,有些人也覺得蘇戚是禍害。

因為這個女人,穆念青竟然搶婚,又在螺陽山與丞相發生沖突,邊關危急時刻,不顧軍心派人搜尋蘇戚下落。後來流傳的腌臜話語,如何不是辱沒穆氏聲譽。

所以,蘇戚在病痛中所寫的書信,沒能及時送到穆念青手中。

他一日更比一日沈默,眼瞅年關將近,藏信的將領實在看不過去,只能坦白一切。

穆念青罰了此人十幾軍棍,關起門來讀信。

他看見蘇戚比往常更歪斜扭曲的字跡,想必是身體疼痛,難以提筆。內容寥寥,只說自己大難不死,目前平安無事,莫要擔心。

他想,蘇戚慣是報喜不報憂的。

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,怎麽就不懂得傾訴幾句,發洩個痛快呢。

……

穆念青無令不得離開衍西,也不知蘇戚如今景況,便派出親隨到胡郡附近尋人。並給皇帝遞了奏章,討一個回京探親的機會。穆念青家裏無甚親眷,將軍府倒有幾個舊部,他之所以要回去,是惦念蘇宏州和蘇戚。

蘇宏州之於他,幾乎是慈父般的存在。若說現在還有哪裏像家,只能是蘇府了。

而且穆念青還抱著微末的希望。也許,等他回到京城,蘇戚也已經平安歸家。

就像以前無數個年年月月。無論他從哪裏來,每次進蘇府,都能看見親近他的少年。

這份奏章肯定要過丞相的手。但薛景寒沒有阻攔他的理由。

十一月末,薛景寒啟程前往豐南郡,督察各鄉縣治理情況,平民亂,問民情。丞相親臨,緊張壞了郡守及其屬官,一時間所有官吏提心吊膽,人人自危,生怕出了紕漏,招致責難懲處。

畢竟豐南郡內的情況並不算好,有些地方蕭條頹靡,管制混亂,個別城池還有買官和交贖金減刑的風氣。

薛景寒沒直接去刈城。

他先到郡城陽水,而後在官員陪同下,親自去了拜神鬧事的鄉縣。解決完當地的亂子,將辦事不利的官吏降職貶謫,調任新人,大刀闊斧革除弊政。隨後,進入刈城。

湯竇聽聞丞相要來,早早沐浴更衣,打扮得光鮮體面,在官署旁邊準備了最好的住處。待見到薛景寒,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地跳,不敢直視容顏。

這是大衍的丞相,翻手為雲覆手為雨,連當今天子都受其掣肘。如果能討他歡心,今後仕途勢必青雲直上,無人可阻。

湯竇激動且忐忑,心裏不知生出多少謀劃。

然而薛景寒只在衙門翻了翻卷宗,就要他帶路,去見魚錢仙師。

“仙師甚得民心,薛某亦有所聞。”薛景寒神色淡然,“既然來了,理應見面說話。”

湯竇很懵逼,不該是讓魚錢過來麽?怎麽還親自登門拜訪?

他想試探薛景寒的意思,然而沒說上幾句話,便被薛景寒制止了。

“湯大人不必多言,薛某自有計較。”

一群人來到城東宅院前,殺戈上前叩門,道明身份和來意。也挺巧,開門的竟然是蕭問亭。

四目相對,蕭問亭極緩慢地眨了下眼睛,露出天真而造作的笑容,仿佛不認識殺戈也不記得薛景寒。

“諸位稍等,我去稟告祖宗奶奶。”

站在遠處的薛景寒聽到這個奇妙詭異的稱呼,不由陷入沈默。他很快聯想到“蕭禾”的身份,覺得世事實在荒誕,蕭氏後人居然與蘇戚攀親帶故。

晾了好一會兒,蕭問亭邁著輕快的步伐回來了。

“她要薛相進來說話。親隨可以跟著,其他的人麽,就不必見了,太吵。”

這究竟是不是蘇戚的原話,還有待商榷。湯竇瞪直了眼,沒想到魚錢敢這麽跟薛相擺譜,正想斥罵幾句,卻見薛景寒神色不改,踏進了門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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